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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原创非首发,首发emuch。但是我逐渐要把阵地从emuch转移到kein来)
教室前排有半排桌子被卸掉了,接缝处却留有三个张牙舞爪的铁片儿。昨天下午,我正在讲课,一抬腿就撞到了一个铁片上,只听得“嗞啦”一声裤子破了,紧接着我“呃呀”一声呻吟便坐在了地上,右小腿顿时血流如注。嘬着牙花子,坚持到校医院,棉棒蘸着酒精擦一下,我便吸溜一下冷气。咬牙坚持着,医生却不放过我,调侃道:“你是化院的?你在化院教体育吗?”
我也不知道为啥,从小运动神经就跟不上别人。俺娘亲跟俺媳妇儿唠家常,揭俺短,说俺9个月就能开口叫爸爸,14个月才勉强迈出第一步。自从会走路,摔的跟头相当于正常小孩儿的三倍以上。上小学了,体育成绩永远是班里倒数前三。校运动会,俺永远是坐在跑道边喊加油的一份子。直到中学才学会骑自行车。看别人双手离把玩儿得嗨,俺单手扶把都左右乱晃。
终于上大学了,军训踢正步,我在队伍里是最显著地一个,在整齐划一的队伍里,总会不合时宜地伸腿儿。教官对俺展开特训,效果依然糟糕。木得办法,把俺扔出队伍,坐在树荫下一边儿凉快去。
众所周知,化学是实验学科。一旦涉及实验,俺是永远出大糗的那个。大一,无机化学实验,咬牙切齿地攥着酸式滴定管的旋塞部位,一滴一滴往下滴,只听得喀喇一声,滴定管下端出液口儿让我整个儿掰下来了。大二,有机化学实验,每人一个小橱子,每人一套玻璃仪器,我今天砸一个烧瓶,明天砸一个试管儿,一学期下来,我赔钱是全班第二多。大家可能疑惑,咋不是第一多呢?太简单了,有个哥们儿倒霉,小橱子里的隔板儿掉下来了,上层的仪器全摔了,下层的仪器全砸了,这才让我当不成第一。
大一时候,教我们无机化学实验,有位胡老师。一次课前,胡老师当着所有人的面儿,跟我说:“今天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。”所有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我,心想这家伙能做什么重要任务呀?胡老师便说道:“那啥,咱今天用的仪器比较贵,你千万别把它砸了!”
大三时候,做物理化学实验,实验分组啦,我便找了个同组人,其实就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。他做实验,我就看看我不动手。之后我处理实验数据并整理实验报告(这事儿我拿手),他再拿去抄。学期结束,俺热泪盈眶,这是俺进入大学以来,第一次实验成绩得到“优”的评价啊。
嗯,毕设啦,提前进入导师的实验室,跟着师姐做实验!我给师姐又砸了无数的锥形瓶!师兄师姐们让我去送核磁检测样品,我惊奇的发现,管核磁仪的老师就是我有机化学实验老师。她一脸惊奇道:“你也读研了?在哪儿读研?你们实验室还安全吗?”
毕竟我是预定要读研呀,老板无法可想,便让我专做理论模拟了,直到今天做教师了,也还是密度泛函理论研究方向。真是天无绝人之路。
今天老婆问我要不要学驾照,我肯定不去学啊。如果我上了车,还不把驾校的车还原成零件儿状态。
天无绝人之路,这话其实挺对。我早就发现了一件事儿,你可以让我想,也可以让我绘图,但是就不能让我亲手去实践。大三学化工制图,那时候我跟入魔一样,街上看见一个人,眼前立刻有一把虚拟的铡刀把路人一劈两半,脑海中便浮现了他的纵剖图。从食堂吃饭出来,看到食堂前面的消火栓,它的三视图和剖面图也立刻跃入脑中。有同学怎么看都看不出三视图应该是啥样,急的抓耳挠腮。我一边心不在蔫地抠着鼻孔,随手就能在A1大纸上高速完成。大四学群论,别人要依次找到某分子结构的对称点、对称面、旋转轴,才能逐步确认该分子的点群,我却不这样。我在眼前就能把这个分子虚拟出来,虚空中漂浮着它的立体结构,几颗钉子固定它,几把大刀劈开它,几根直线贯穿它,几秒钟我就直接喊出它所属的点群。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,中学时候,学立体几何那会儿,俺狂甩全班N条街,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做博后的时候开始接触过渡态的计算,我发现我在这方面的能力继续暴涨。一个体系,七八十个原子,我只要看过平面结构,闭上眼就能想象出立体结构。这还不算,更狠的是,就在我闭眼后的虚空中,我还能让反应活性位点发生连续变化,外面再以显式方式包几个溶剂分子也完全不超过俺的大脑处理能力。甭管夸张地说还是谦逊地说,俺这其实都算吊炸天。有时候我甚至都想,我这样的应该特别适合下盲棋吧。
总而言之,我能想许多事儿,但是绝对无法亲手实施出来。我很怀疑自己小脑不够用。俺现在给本科生教物理化学实验,只讲实验原理和注意事项。有时学生让我演示一下实验,我便立刻摆手,这哪儿是我能摆弄得了的玩意儿。
当初跟老婆谈恋爱的时候的,我的上衣前胸总是脏的。老婆不满,我也没办法,反正吃饭一定要掉饭粒。今天中午,本科舍友结婚,喊我们去吃饭。我一抬手,滚烫的茶水就洒在了另一个受邀而来的本科同学身上,烫得她嗷呜一声。不幸中的万幸,没烫到她的小宝贝儿,要不人家要恨死我。我也恨自己,明明是冲着杯子伸手,怎么就偏偏伸到了杯子侧面了呢。
总之,这辈子我就甭想手巧了,根本就是连一般人的水平都达不到吧。幸好天无绝人之路,给我一个完全不用动手,只要动脑的工作,否则我真是废物一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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